北城十二月飘起了大雪,冷得出奇。
时念没有打伞,头发上、羽绒服上,染上了一层雪白。
她冷得手通红,站在医院大门口东张西望。
手里,攥着一个牛皮纸袋。
终于,她等到了自己翘首以盼的人——她的丈夫,厉北骁。
“阿骁。”时念高兴地挥了挥手。
车子停下来后,她急不可耐地钻了进去,想把好消息告诉他。
“阿骁,我有话要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男人和女人出奇地默契,互相对视。
只不过,时念眼里都是欣喜,而厉北骁的眼里,黯淡无光。
“冷不冷?冻坏了吧?”厉北骁忽然转移话题,伸出手,把时念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里。
缓缓呵气,给她暖手。
时念感受到他呼吸出来的热气,冰冷的手顿时觉得温暖一片。
她扬着嘴角,抬眼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什么话?你先说。”
厉北骁仍旧默默地给她暖手,直到确定她手不冷了,才松开她。
眼眸一抬,声音却压地很低:“她回来了。”
时念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唇瓣上的血色随即一寸寸地褪去。
她苦笑了起来,坐立不安:“然后呢?”
“我们离婚吧?这是离婚协议书,有什么要求你可以尽管提,房子、车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厉北骁慷慨地说道,脸上的表情立马温柔起来。
时念犹如跌入冰窖一般,慢慢的,连呼吸都变得凝重。
手里攥着的力量不禁加重,把牛皮纸袋掐出了深深的褶皱。
“我们……能不能不离?”
带着浓浓的鼻音,时念忍不住,眼眶的泪水涌了出来。
厉北骁仍旧耐着性子:“乖,一开始不是说好了么?”
听到这句话,时念犹如剜心一般疼。
她对他一见钟情,然后开始长达三年,死皮赖脸的倒追。
她丢掉女孩子的矜持,和他做尽这人世间最暧昧的事,直至最后,将他拿下。
她说:阿骁,我爱你,好爱好爱,为了你,我可以连尊严都不要。
厉北骁却笑:乖,但你要清楚,咱俩只是商业联姻,雅心回来,你就得让位。
时念一直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够爱他,总有一天能感动他。
“阿骁,我怀孕了,为了孩子……”
时念咬紧唇瓣,想尽办法,试图挽回这段只有她一个人坚持的婚姻。
然而厉北骁这时露出了不耐:“念念,别闹。”
别闹……
这两个字,让时念窒息,痛到双肩发颤。
她这样可怜兮兮,在他眼里,只是闹?
“我真的怀孕了!这是检查报告单!”
时念声嘶力竭地吼道,粗暴地把牛皮纸袋翻开,颤颤巍巍,将一份验孕报告拿出来。
可厉北骁看都不看,直接挥手拍掉:“时念,咱们好聚好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没用。”
他很少直呼时念的全名,除非在生气的时候。
时念看着男人恼羞成怒的样子,阴仄的眼眸再也没了温柔,只剩下厌弃。
时念笑了,追他三年,结婚一年。
她付出的这四年,最后只换来了‘好聚好散’这四个字?
真是既没感动苍天,也没有感动他,只感动了自己。
看着掉在车垫上,被厉北骁踩在脚下的验孕单,时念笑了。
笑得凄凉,笑得心碎。
她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潦草的笔迹,上面满是泪痕。
眼泪把笔迹晕染,将字迹模糊得看不清。
时念把车门推开,孑然一身,迎着风雪,朝医院大门走去。
“我送你回去。”车内男人伸出手,想要把她拽进来。
可时念却执拗地甩开:“不用你假惺惺!”
厉北骁拧眉,他第一次知道,性格温和的时念,居然脾气这么大。
“随你。”他冷冷道,吩咐司机离开。
浓烈的尾气喷在时念身上,呛地她眼泪和鼻涕不争气地一起流出来。
也不知道这样狼狈不堪地走了多久,忽然,一辆车从她身边停下,有人从车里跳下来,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拽了上去。
“唔……”
时念被塞进车里,看着端坐在面前的女人,不停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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