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看成分,很多干部子弟,退伍军人,成分三代贫农的小伙子,当然,其中确实也有不少有才华的年轻人,可是她们,惟独都看上你爸。”
“伯父,你是说她们俩?”林晓头发有一种要竖立起来的感觉。
丁学良嘿嘿一笑,说道:“我和你爸最是要好,所以这事最清楚,而且还比你爸早知道,你爸爸那个榆木脑袋,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你爸爸是乡里的小学教师,是山里的土秀才,不过你爸爸的学问也确实挺大,年轻的时候,很是英俊潇洒啊,哎呀,那个年代,也有些可以回忆的地方。”
林晓从未听过爸妈年轻时的事,心中大为好奇,有些急切地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别急,听我慢慢说!”老校长说道:“你妈和你阿姨就经常借口到你爸房间借书,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渐渐都有了朦胧的好感,你爸爸更喜欢你妈一些,后来发展,渐渐就和你妈妈在一起,你阿姨黯然神伤,只把一分爱意悄悄藏起,衷心祝福你爸和你妈在一起。后来你爸和你妈结婚了,你阿姨还是独身一人。文革结束后,城里下来的知青都返乡去,你妈自然是留下来,你阿姨算是最后一个走,回到城里,捱不过父母催促,过了几年,也就随便找个人家嫁了。”
林晓忽然想起小时候一次妈妈带他进城回外婆家。
外婆家在老街上,从城北到城南要过一中间拱起的浮桥,在那里碰见了一阿姨,当时母亲停下来和她很高兴地聊了几句,末了招手在桥边上玩水的自己过来叫“阿姨”那阿姨非常喜欢他,摸了摸他头,还塞给一粒糖,林晓心下恍然,难怪他看上次回家见到阿姨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眼熟。
丁学良说道:“你阿姨的婚姻说不上幸福也说不上不幸福,很平淡,她心里一直装着你父亲,可是她也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也就把这事藏在心底。他男人是矿工,死得早,自己拉扯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也有出息,现在在澳大利亚,你阿姨在那女儿那住了一年,不习惯,前两年又回到老街上住,不想,你堂哥撮合介绍,你爸和你阿姨见上,说起来,那一次才好玩。”
宋云生在旁忍住笑,没想到这一趟和林总来还有这意外收获,回去好跟同事们说说,不过听起这故事来,颇温情感人。
丁学良继续说道:“是林强那小子,说是奉了你的旨令,一定得安排见上一见。你爸也知道是你心意,又见那小子拗,实在是没办法,就答应见一见,那时候你爸就跑来见我,要我一起去见,壮壮胆,我说我去探听一下就可以了。”
宋云生再忍不住笑道:“老校长,您还做过这事啊?”
丁学良老脸一红,说道:“我也是好奇,当时我先进去,往那座位一望,我就看到你阿姨,我说老天,赶紧出来,没跟你爸说,就是一个劲催他进去,准没错,哈哈!哈哈!”说到后面,丁学良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见当时场景有多有趣。
丁学良笑得泪都掉下来了,竖起三根手指头,颤声道:“三十年了,你阿姨一直想着你爸爸,这份感情,现在的年轻人,恐是不能理解。”说到这,丁学良马上意识自己说错话,因为林晓的事他这个伯父也是知道,十年为等韩冰,别人不晓,林父没少跟他说,并要他张罗着在横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孩,丁学良说他不做这个事,林晓这孩子倔,认准的事不会回头。
丁学良见林晓无异样,放下心来,站起身来,来到门口,望了望,说道:“哎呀,这老婆子,现在才回来。”
林晓表情无异,心头却涌上百般滋味。
父亲临老能得佳侣,实在是老天有眼!
林晓听着丁伯父站在门口唤老伴的声音,赶紧站起,走出去,迎上伯母,接过她手中的菜,抢着说他来洗菜切菜。
林晓一个人在房屋后院在水井压上一桶热腾腾的水,蹲下身来,把菜放在水里漂,泪,再忍不住滴落在水中。
林晓十年孤苦,世人闻之不忍,其实,林父心中的苦,远要超过儿子。
林晓丧母,林父丧妻,其悲痛不下林晓,却要强忍悲痛,故作平静,让儿子放心高考;林晓落榜,日渐消瘦,林父看在眼中,心如刀割,每每夜深人静时藏在被窝里,一遍遍唤着爱妻名字,悄声痛哭;林晓舞弊被驱除出考场,林晓魂飞魄散,林父更如遭晴天霹雳,那一棍棍敲打在儿子身上,却十倍敲回在自己身心;林晓南下打拼,固然度日如年,然远方老父每时每刻牵肠挂肚。这些,作儿子的林晓,深知,如今,阿姨仿佛是母亲的延续,他们感情重拾,自己今日的成就,想来母亲,在天之灵,也该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