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南，明天是你十六岁生日，这玉如意是该给你的时候了。”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和善读书人，拍拍儿子的肩，递过玉如意。

    他的名字叫雷昱，是一个屡试不中第的饱学秀才。

    “爹，您不会是要催我讨媳妇儿了吧？”

    儿子是个看来很活泼的年轻人，接过父亲递来的玉如意，顽皮的说笑。

    “你这小子！要媳妇儿？我会跟你娘说一声，给你预备个最好的。”雷昱的脸上有着调侃之情，拍拍金弼南的肩头“这是雷家的传家宝玉‘如意姻缘玉’，只传给雷家的长子；本来你一出生我就该为你戴上，但你这孩子小的时候，又跟着你外公练武又爱乱跑，我怕你弄掉了，所以收回来帮你保管着。现在还给你，如果看上喜欢的姑娘，就拿这玉如意去把人家给定下来吧！”

    “我想起来了，这玉如意可分成两截，我小时候都拿它当玩具，拆拆合合，娘都骂我、敲我的头。”

    “想起来了就该记得你娘也对这玉如意爱不释手，快收起来！可惜你没有其他弟妹，我也没机会给其他孩子添‘如意’而你娘则因怀抱希望，多准备了一块玉如意。”雷昱说着叹了口气。

    金弼南熟稔地将玉如意分成两截，又合起来，最后将玉如意纳入怀中。

    对于没有其他子嗣，不只是爹娘两人遗憾，金弼南也很遗憾。

    * * *

    “弼儿，娘待会儿要去城北给张家千金作媒，陪娘一起去！如果你喜欢人家，我们就”从内厅走出来的金秀娘是第五代的“金媒婆”她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但身材不输年轻小姑娘，此时正打算拉他儿子一同出门。

    “娘，您是替哪家的公子作媒？”

    “欧阳辙公子呀！你好朋友欧阳轩的哥哥。不过，张家千金的女红、琴艺、绘画，都是上上之选，娘也很喜欢，内举不避亲，她今年刚及笄，配你也行。”金秀娘舌粲莲花地说个不停。

    “那我就不能陪您去了，这样会坏了我和欧阳轩的交情。娘，我告诉您，我的朋友欧阳轩喜欢张姑娘，而欧阳大哥真正喜欢的是学堂的红袖才女，您别制造怨偶！娘，我们去学堂跑一趟吧！”金弼南展开手中的摺扇，斯文的扇着，看来十足的书生模样。

    “你这小子！娘答应欧阳夫人了，不去行吗？”

    “过两天再去，今天就去学堂找红袖姐姐的爹探探口风，干脆让欧阳伯母来个双喜临门。”金弼南那张嘴一点也不输给娘亲，而且野心更大。

    “你确定？娘的媒人礼”金秀娘被儿子给说动了。

    “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我们去学堂吧！”金弼南朝自个儿的爹抛了个“搞定”的眼色，随即跟在母亲身后不疾不徐的步出家门。

    雷昱露出一抹司空见惯的微笑，摇了摇头。

    * * *

    “程夫子、程夫子——”

    金秀娘、金弼南踏进学堂的前院。

    “娘，别喊了。夫子在授业，跟我来，我们去后院等程夫子，红袖姐姐大概正在抚琴，您顺道看看女方的人品和容貌，好在欧阳伯母面前多美言几句。”金弼南由父亲启蒙，再拜程夫子为师，是夫子得意弟子之一。

    “会不会太失礼？”金秀娘觉得不妥。

    “不会，红袖姐姐会很欢迎的，而且夫子也很好客。”金弼南摇着摺扇，一派斯文的带着母亲进入学堂的后院。

    红袖才女果然如金弼南所言，正在后院的住屋中抚琴，金弼南上前招呼：“红袖姐姐，这是我娘。闻名长安的金媒婆。”

    他语带玩笑地说，惹来母亲的白眼。

    “大娘，您好！”程红袖礼貌地问候。

    “弼儿，老大不小了，少开娘的玩笑。”

    “大娘，我去替您倒杯茶水！”

    “弼南，你是人家的晚辈，你去倒茶，红袖姑娘就陪陪我吧！”金秀娘差遣着自己的儿子。

    “是！”金弼南很快地退下。

    “大娘，您让弼南替我去倒茶，这不合礼数！”程红袖不安地说。

    “别叫我大娘，我没女儿，你就叫我声秀姨吧！放轻松点，咱们聊聊天。”金秀娘一派和蔼可亲，一点也没媒人的架式。

    “秀姨。”程红袖轻轻地唤了声。

    “很好、很好，对了，你许人了没？”金秀娘握着程红袖的手，马上就问到了重点。

    “秀姨！”程红袖脸薄，马上就红了脸。

    “别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告诉秀姨，有没有心上人？”

    “不来了啦！秀姨。”程红袖秀脸上红潮未退，又添一抹艳色，跺着小脚、头亦垂得低低的。

    “中意哪家公子？秀姨帮你。”金秀娘肯定程红袖有心上人。

    “秀姨，我才没有”程红袖脸红似火。

    “茶来了！”金弼南在一旁等母亲问完话，才将茶端出来。

    “弼南，你和秀姨是来找我爹的，我去叫他老人家，你们坐一会儿。”程红袖见金弼南端茶出来，匆匆地逃离。

    “娘，喝茶，红袖姐姐的人品和容貌都属上等吧！”金弼南送上茶水。

    “小子，你出来得太早，我还没问出红袖的心上人是谁。”金秀娘抱怨。

    “娘！您瞧瞧这是什么？情书耶！欧阳大哥写给红袖姐姐的情书，事情很明显了。”金弼南扬扬手上的两封信“另一封是姐姐的回信，所以不用问了。”

    “哎呀！拿去放好，别让红袖发现了。真是的，什么不好学，跟你外公学作贼。快拿去放好！”金秀娘神色慌张。

    “是，娘！”金弼南将情书放回原处，接着便走向前院的学堂。

    * * *

    “夫子，这里我来吧！我娘正等着您，时间到了我会放孩子们回家。您和红袖姐姐快去吧！”

    “爹您先去吧！人家有几句话要和弼南说。”程红袖心里明白金秀娘的来意，不方便在场。

    “今天上到这里，时辰到了才可以回家，剩下的一点时间你们可以到院子里玩，但要守规矩、按时回家，谁不乖夫子都知道。”程夫子中规中矩的交代一番后，离开了学堂。

    程夫子前脚刚踏出学堂，孩童便全往院子里跑，学堂里顿时只剩金弼南跟程红袖。

    “红袖姐姐，你别担心！是我叫娘来替你跟辙哥作媒的，本来娘是要去城北的张家给辙哥说媒，被我拦了下来。”

    “这哪有可能说得成功？门户不相当。”程红袖不抱希望的说。

    “包在我娘身上。”金弼南信心满满，毕竟在说媒这事上，金媒婆可是金字招牌。

    “先不谈门户的问题，我爹那关就”讲到这里，程红袖的眼里写着绝望。

    “你写封信给辙哥，我替你带去；内容就写着要辙哥多多陪夫子下棋，时时来这儿走动。一举数得！”金弼南语带暗示。

    “讨厌！你怎么这么说话？”程红袖羞红了秀脸，跺着小脚。

    “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快写，我要回家时顺道带走！”

    程红袖闻言，红着一张秀睑点头。

    “先说好，如果事成，可要好好谢谢我娘！”程红袖闻言，只是无声地点头，脸上并无一丝希望。

    * * *

    金弼南和金秀娘母子回到家后，金秀娘叹气地说：“程夫子不愿意女儿嫁给商贾之家，这亲事恐怕难说了。”

    “娘！明天我生日邀欧阳大哥和轩来咱们家坐坐，您烧桌好菜给我们打打牙祭，看我的。”金弼南拍胸脯保证。

    当晚，金弼南用过晚饭后，去了欧阳家找欧阳兄弟。

    “轩，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娘要替城北的张家千金说媒，对象是你哥。”

    “什么！？”欧阳轩揪住金弼南的衣领，神情十分激动的问：“结果呢？”

    “我将我娘挡下来了，要她老人家过两天再去！为了避免心上人成为自己的嫂子，快去跟伯母说你喜欢张姑娘吧！”金弼南劝道。

    “我我不好意思讲，况且张姑娘不知对我印象如何？这”欧阳轩虽然长得一表人才，但个性温吞。

    “别犹豫了，依张姑娘的条件和我娘那金媒婆的招牌，迟了就没机会了。”

    “我”欧阳轩满脸通红，手足无措。

    “还是要我去帮你说？”金弼南作势转身。

    “不用了！我自己去跟我娘说。”欧阳轩终于鼓起了勇气。

    “对了！明天我十六岁生辰，我特地要我娘为我烧一大桌好菜庆生，晚上去我家吃饭，对了，要你哥也一起来，还有将这两封红袖姐姐的情书交给你哥。”金弼南递上两封信。

    “今天你去了程夫子那儿？”欧阳轩显得意外。

    “对！我和我娘去的，夫子他老人家不愿意红袖姐姐嫁入商贾之家，红袖姐姐已经不抱希望了。我知道你大哥和红袖姐姐两情相悦，所以要我娘在你娘面前多多为红袖姐姐美言几句，但还要你大哥在夫子身上多下点工夫，这样一来才有可能抱得美人归。”看来金弼南也遗传了母亲作媒的天分“所以，信快拿去给你大哥，顺便跟伯母说自己喜欢张姑娘，为自己的将来铺路！明天你和你大哥一定要来我家吃饭，跟我娘好好表明心意，我娘一定会帮到底的。”

    “真的？”

    “兄弟这么多年，你还不相信我？但别忘了要包份谢煤大礼给我娘，我要回家了。”

    金弼南神色愉悦地步出了欧阳家的大门。

    * * *

    隔天，欧阳辙约金弼南到自家的百里香茶楼谈话。

    金弼南较早到，叫了壶香片配瓜子下肚。

    坐在一楼的大窗边，边品茗边看着外面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忽然一个十二、三岁样貌的小娃儿从窗外跳进茶楼，钻进座位的桌下。“借躲一下！”

    那娃儿眉清目秀，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就不知是闯了啥祸？

    “你做了什么事？”金弼南好奇地问。

    “不关你的事！”小娃儿凶巴巴地道，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怒瞪着金弼南，心想这人怎么这么　唆？

    接着，金弼南便看到一群捕快喧嚣地经过街道，口中直嚷嚷着：“那小子应该还没跑远！”

    金弼南闻言，望了桌下的小家伙一眼“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娃儿由桌底下钻出来，坐在金弼南身边，满脸笑意的说：“想知道？就是这个。”顺手摸走金弼南腰间的钱袋，他拿到金弼南眼前晃了晃。“不过对象是个官老爷，喏！还你，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小娃儿走出茶楼后，金弼南手上拎着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小丫头，后会有期！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说起顺手牵羊这门功夫，他的外公在三十几年前可是个有名的神偷，他从小跟着外公习武强身，且顺便将外公的本领全学会了，算来亦是个一等一的高手。只是没人知道！

    * * *

    这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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