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时候起风了,春风犹如剪刀般犀利,不时从房前屋后的苍松翠柏中吹来,声音就像是几头老牛在怒吼,隔了不长时间,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敲打的窗户瑟瑟作响。
魏元籍推开窗户往外看,天色越来越暗,最后黑的仿佛一块墨,近在咫尺的景物都分辨不清楚,风儿送来的雨点溅到了他的脸上,一股冷凉之气从脚底板直透心窝,他哆嗦了一下,急忙把窗户关上,定了定神,转身对不远处的侯赢说道:“赢公,信陵君会按照我们的设想,将兵权交到我手上吗?”
侯赢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们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借着魏昶和赵臻婚礼之时骤然发难,一举除掉魏王和信陵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魏昶竟然遇刺身亡,婚礼自然也取消了,这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呀!争取兵权也是万不得已,此时如果没有兵权在手,那可就是任人宰割呀。”
魏元籍点点头,道:“赢公,信陵君会不会怀疑您呢?您之前给他出谋划策,可都不是上策啊!他那个人奸猾的很,一但瞧出破绽,我们连缓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侯赢一笑,布满皱纹的脸更加显得褶皱密布,道:“我给他想出的计谋虽然有些滞涩,细想起来还有颇多破绽之处,可元籍不要忘了,他自认对我礼贤下士,待我不薄,怎么可能会怀疑我呢!怪只能怪他太自负,信陵君去请我的时候,我就给他讲过,让他挟整合孟尝君势力的余威,一举篡位,可他却犹犹豫豫,以致有今日的局面,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够果断,做大事的人怎么能拖沓呢!”
魏元籍深吸了一口气,道:“赢公教训的是,元籍谨记在心,无忌是有些前怕狼后怕虎,谨小慎微过了头,如今该怎么办呢?大王显然已经开始对信陵君动手了,在旁人眼中,我也是信陵君的一条膀臂,就怕。”魏昶刚被干掉,魏元籍说不害怕那是胡扯。
侯赢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道:“我怀疑魏昶的死不是大王一方所为,魏昶虽然没有具体的官职,但是在宗族之中势力庞大,大王就是想下手也得考虑会不会犯众怒啊!即使大王想要剪除信陵君的膀臂,也应该先挑软柿子捏,找上元籍你才对。”
魏元籍觉得侯赢说的甚有道理,疑惑道:“不是大王下的手,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信陵君吗?”
侯赢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皱着眉头道:“也许吧!除掉魏昶对信陵君有些好处,但绝不会是现在,我们先不必去管了,谋得兵权才至关重要,西部边军都在晋鄙的掌握之中,我们想都不要想了,关键是把镇守邺城一带的虎符拿到手,那里有六万左右的驻军,成事已经足够用了。”
魏元籍深以为然,道:“赢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侯凌,让他掌握那些兵力应该不错。”
侯赢摇摇头道:“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让侯凌知道真相,免得他在信陵君面前露出破绽,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也有好处,再说侯凌非统兵之才,至于那六万多人,还是交给西门柳吧!西门家在那一带势力巩固,很有号召力,这也可以避免士兵哗变。”
西门柳乃是魏国名臣西门豹的后人,和魏元籍是刎颈之交,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魏元籍双手握拳,心想一旦西门柳取得兵权,自己手中就有了一支说得过去的军队,即使在大梁事败,也可以据邺城一带自立,他相信只要竖起大旗,无论是赵国还是齐楚两国,都会暗中给予他支持,帮助他抵挡魏王或者信陵君的进剿,然后再发展实力,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真正的魏王。
“赢公的再造之恩,元籍没齿难忘,事成之日,您就是魏元籍的义父,魏国的相邦。”魏元籍比信陵君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他给侯赢的不是一个区区谋士之位,而是托付一国的相邦,并且用虚无的亲情把侯赢笼络住了。
侯赢也憧憬起了将来,他自认才学过人,奈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头,信陵君虽然把他从小小的城门官变成了信陵君府上的第一谋士,可距离侯赢的理想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相信自己不比管仲晏子差多少,辅佐齐桓公,楚庄王也绰绰有余,欠缺的就是那么点运气罢了,既然老天爷不给他机会,他只能自己创造机会,而他也有幸结识了魏元籍,并且从魏元籍身上发现了潜力,两个人自然一拍即合,在信陵君的阵营中秘密打造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我得过去了,信陵君此时必然手忙脚乱,我还得撺掇他谋得兵权呢!”侯赢结束了遐想,道:“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意外,元籍多带些侍卫在身边,此时此刻绝不能出半点差错呀!”
魏元籍神色一秉道:“赢公放心吧!我出入都带着近百名死士,除非大王调动城防军来杀我,否则我的安全不会有问题的。”在魏元籍的心中,魏昶的死十有八九是魏王所为,即便不是魏王,那也是龙阳君那个阴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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