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谅谅一眼就认出邵飞。
“你们见过面?”
“见过两次,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女儿。”说到女儿两字,水气浮上他深邃的眼眸。
“妈妈,抱抱。”由于多天不见,谅谅便撒娇的要求,陈柔儿抱起她。“想不想妈妈?”
“嗯。”她认真的点点头,眼睛还一径地盯着邵飞咧着嘴问:“叔叔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不是叔叔去听妈妈唱歌,妈妈告诉你的?”
“谅谅——”陈柔儿看着女儿,再看看满脸期盼的邵飞,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她说:“他不是叔叔,他是你的爸爸。”
“爸爸?”她像难以置信地,不断重复叫着邵飞。“爸爸,爸爸,你是谅谅的爸爸?”
邵飞激动得难以言喻,只是一径的点点头,当他向她伸出双手抱住她时,她突然小嘴一抿放声大哭。
她一哭,陈柔儿也跟着哭。
一大一小的泪水令邵飞眼角也沁出泪珠。
“爸爸,爸爸”像叫千遍、万遍也不厌倦似的。
“谅谅,乖。”邵飞哽咽的为她拭去泪水,疼惜的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吻了又吻。
“也许是环境的关系,谅谅从小就特别多愁善感、懂事、早熟,我知道她一直很想念你,但又怕我伤心,所以她几乎很少问起,就算问起,我都告诉她,爸爸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她颤抖的声音掩藏不住这些年来的心酸。
邵飞也将她搂过来,三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低而轻柔的说:“柔儿,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生了这么漂亮的女儿。”
“我去办出院手续,你留在这儿陪她。”柔儿看着他充满感激的黑眸,有那么一刻,过去似乎不存在;为了不让他看出她的异样,她只有逃开。
走出病房,她的伪装马上卸下,忍不住热泪滚滚。
看到谅谅的小手紧紧抱住邵飞的脖子,口中不断的喊着爸爸的时候,她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份血缘是相通的,这份血脉是割不断的。
柔儿在走廊上恰好遇见休假回来的主任大夫,着急地询问谅谅的病情及解决方法。“你女儿健康情形很好,玫瑰疹长过之后,只要多加注意,应该没什么问题。小孩子的抵抗力原本就比大人弱了些,这种疹子,或水痘在长过一次后就可以终身免疫,你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后遗症。”
主任大夫的话如雷贯耳,令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说谅谅只是长玫瑰疹?”
“是啊!病历上明明是这么写的,难道不是?”把病历表再重新看了一次,然后再把病历表交给陈柔儿。“你看看上面是不是你女儿的名字?”
陈柔儿看过之后点点头。“这上面是我女儿的名字,不过医生却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那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陈柔儿把温德明告诉她的话重述一次。
“怎么会这样?是主治大夫告诉你的还是实习医生?”他很重视这件事,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因为出的差错实在太离谱了。
“是是”陈柔儿怔住了,脑子里像有所领悟似的。“我知道了,我被耍了!”她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漂亮的脸蛋也扭曲变了形。
“你没事吧!”主任大夫关心的。
“我被耍了!我被耍了!”她咬牙切齿,胸中的怒气如炸弹快要爆发开来。
“谢谢你,今天要不是遇见你,我可能还被蒙在鼓里。”她的话让主任大夫不明不白一头雾水。
“如果是医生的疏忽,我会追查到底的,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他一副很负责的态度。
“不用了!”她可不想连累无辜者。“整件事是我自己糊涂弄错了。”是的!如果她不糊涂,怎么会闹出如此大笑话?
“你真的没事?”主任大夫看见她神情怪怪的。
“没事!”她摇摇头,但任谁看了都知道有事发生了。
邵飞牵着谅谅走了过来,谅谅笑眯眯的叫道:“妈妈!爸爸说等一下要带我们回家,是回新家喔!爸爸还说要让我养一只小狗狗,还要亲手帮狗狗钉屋子,好棒喔!”
“柔儿出院手续办好了吗?”邵飞看着一旁的主任大夫,心中微微的不安起来。
陈柔儿一言不发的抱起谅掠。
“爸爸!”连谅谅都觉得她的异样。
“不许再叫他爸爸!他没有资格当你的爸爸,他是骗子,是个专门说谎的人!”她的神情十分骇人。
“爸爸!”谅谅畏缩了一下。
“柔儿,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别吓坏孩子。”邵飞说着伸出手,可是他的手在半空中被挥掉。
“你别碰她!”她气炸了,如果眼光可以置人于死地,邵飞早已尸骨无存。
“爸爸!”
“住口!”陈柔儿的怒气排山倒海似地涌上来。
谅谅被吓得嚎啕大哭,两只脚不断踢动着,双手也伸向邵飞,口里不断喊着:“爸爸!爸爸!爸爸”
“住口!”陈柔儿将她放下来,抓着她的小肩膀拼命的摇晃着。“叫你住口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柔儿!”
“爸爸!妈妈,我要爸爸。”谅谅的话犹如一把刀刺上她的心。
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就连她唯一的女儿也宁可选择邵飞而不要她?为什么?
“柔儿!”邵飞的心悸颤不已,他好不容易才令她开启心扉,不会再度封闭了吧?
“谅谅,你告诉我,你要妈妈还是要——他!”她痛恨自己如此逼着孩子作决定,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无法不如此。
“妈妈,我要你,也要爸爸——”
“不行!”她用力的抓住谅谅的肩膀,口气冷酷而无情的“你只能选择一个。”
“我要,我两个都要!”谅谅大声的说着,双拳紧紧握着,用她的哭泣作抗议。
邵飞不忍心看女儿如此为难,他明白她幼小的心灵已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
他是她期盼已久的父亲,如今好不容易才拥有,却马上要拆散他们,这不只是谅谅不能接受,更教他情何以堪?
“谅谅,别哭,乖。”邵飞心疼至极,却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妈妈”谅谅哭得抽抽答答。“爸爸”
“柔儿,你别为难孩子,孩子是无辜的,要怪就怪我,所有的计划全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德明、怡芝、沈馥,还有孟远他们全是出自一片好意,你千万别怪他们。”
一提到他们,筒直是火上加油。
“你好样的!竟唆使我的朋友一同来欺骗我。”
“我只是希望可以让你回到我身边。我已无法可想,只有出此下策,难道你不能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吗?”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什么?”她冒火的眼光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欺骗!我最痛恨欺骗!五年前你骗过我一次还不够吗?五年后的今天,你仍欺骗我,我却依然像个傻瓜任你摆布、任你玩弄。”
“我没有! ” 邵飞晓得自己理亏,但是他不顾再让自己处于被误会的地位。“我对你的感情上天可明鉴,我从来没有玩弄你,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才离开你的,为什么你到今天还不肯原谅我,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值得原谅。凭什么要我原谅你!”
“爸爸!”
谅谅才喊出口,陈柔儿一时气急攻心,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这巴掌令陈柔儿愣住了。
邵飞也愣住了。
像是强忍住莫大的委屈,像在对她发出最大的不满,谅谅没有哭,只是睁大圆眼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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