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凯正在批阅考卷,假若是明眼人一定看得出来她此时心情不好,正火冒三丈气势傲人,她身旁的刘老师差点立了个牌子要生人勿近,否则让苏君凯真正发火,事情可就大条了。
现在办公室十分安静,大概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制造噪音的超静音品质。
苏君苏终于由考卷中抬起头来了,本来正在察言观色的老师们看见那怒火后纷纷掉头。
刘芬端了杯茶给君凯。
“喝喝茶。学生考差了也用不着这么大火气呀!”
“考差?谁说他们考差了,我给他们每个人国文成绩一百分。”
“可是他们国文老师不是王尽师吗,什么时候开始兼课了,我怎么不知道?这项人事命令有颁布吗?”刘芬一脸讶异。
“我有法子吗?”君凯将整份考卷交给刘芬“他们每个人在数学考卷上写了篇作文,写得还不错,可惜——太不将我这老师放在眼里!”
刘芬忍不住笑了出来。
君凯给了她一个大白眼,顺便将考卷拿回来。
“他们这样整你只是小case而已,真的大枪大炮还没见识过。全校老师皆知任何班级都可接受,只有你那班宝贝蛋千万碰不得,你当老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孔子虽说教无类,但这可得因大而异,现在这时代流行爱的教育,学生是越来越难管了。”
“其实我在那班学生只是顽皮了点,没你说得这般恐怖吧?”君凯一脸不相信,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惜挡在一副厚重的大眼镜下。
“我一点也没夸张。”刘芬扳着指头细数“全校最常上训导处的学生是你班的;在外惹是生非排行榜风头最健是你班的:全校秩序、整洁连续三个月以上拿黑旗是你班的,而且双料冠军;还有,开学一个月了,你班上学生出席率永远只有六成”
“停了,你不用再念了,我终于晓得我这老师当得有多失败了。”君凯一脸挫折。
“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刘芬叹了口气, “只是你太善良,咱们校长大人又太老奸巨滑,在他的哀情攻势下,莫怪乎你会心软接下这个班。”
君凯摇摇头,又叹气、又是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我说君凯,现在撒手还来得及,向校长、主任报告一下说换个男老师来带班比较好,否则迟早有一天你要栽在他们手上。”
“没那么惨吧。”君凯其实满替自己班上抱不平的。他们只是皮一点,偶尔喜欢捉弄老师,将学校搞得鸡飞狗跳;他们只是坏一点,视社会法律为无物,成天和警察先生玩躲猫猫的游戏,然后劳动她这个老师去将他们领回家管教一番。
只是现在和管区上上下下警察同仁都认识了,也打过招呼了,班上情形还是没有改善,甚至连警察先生看她用一种同情的眼光。
钟响了。
君凯在刘芬同情的目光下抱起那堆考卷及一叠作业簿,用一种十分认命的语气道:“也许没那么糟,他们不小,太早宣告放弃不是我的作风,尤其他们现在正处于青春叛逆期,忍一下就风平浪静了。”
是哦?刘芬没说出口,但她的眼神却代她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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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五班。
君凯正是这班的老师。她进来时,全班视若无睹继续说话聊天,当她是透明人。
“老师,你别板着张脸,好好一张俏丽的脸蛋垮着给谁看?”台下第一排第三位的男生用一支手指转着书,嚼着口香糖对君凯说话。
“对呀!别班不知多羡慕咱们班的好运道,全校最‘水’的老师在我们班耶!”旁边男生心有戚戚焉的用手腕顶了对方的胸部道: “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
“老师,你当老师实在是大材小用、浪费人才啦!我看舞厅里的公主、小姐没一个及得上你姿色三分的,你当老师一个月大不了两、三万,人家随便一个舞厅小姐就月人十万了。”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她这班是男多女少、阴衰阳盛,男生若要大开黄腔她可无力阻止。
班上大哥级的大人物出马了。“张识贤,你别拿老师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比,当心我k你哦!”吴逸抡起拳头,大有为老师名誉打一场的男儿本色。
吴逸是班上的领导人物,班上有所有人以他的意见为意见,就像大哥大一样——班上他老大、老师老二的局面。不过,吴逸实在是不忍心欺凌君凯,据他自己供称:他一进学校就“熬”到这个清纯可人、年纪看来大不了他们多少的年轻老师。
这是全校皆知的事情,只有一个人不知道——就是无辜的苏君凯。而校长会如此明目张胆将此重责大任交给她,自然也是因为有吴逸可以帮她的缘故。
君凯投以感激的一瞥,全班则是很有默契地向吴逸投以恭喜的目光。
君凯快拿这群人心鬼大的小鬼法子。“各位同学,我可以请问一下,数学考试什么时候成作文练习?”
张识贤嘻皮笑脸地站起来。 “本来是想交白卷过关的,可是老大说这样太不给老师你面子了,要每个人至少得写一百个字以上才可以交卷,这是本班有史以来,考卷上写最多的一次耶。”
她该感激吗?还是臭骂一顿?然后回家时车子被刮花,走在路上等着给人“盖布袋”
“可是这是数学,不是国文。数字不用写字,只要思考及计算就好了。”君凯指着那一叠考卷。“你们写这有的没的不如不写。”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本来好脾气的老师干嘛发这么大的火!
班上的宝贝蛋吴重光嘻皮笑脸地站到君凯面前。“老师你可千万别生气,生气是女人的天敌,不仅会增加皱纹,还会加速老化,不管怎么算都大大划不来喔。”
“你这么精打细算,怎么不把这聪明才智放到考试上头,枉费你生了这颗好脑袋瓜子。”
“老师真三句话不离本行。”吴重光笑道谑道:“好吧!就看老师面子,下回我认真点写就是了。”
“就你一个?”君凯用冀求的目光环视全班。
吴逸笑得张狂。“好,我代全班承认你,下回考数学不交白卷、不写国字,全班不抱鸭蛋,好不好?”
“ok!”君凯笑得开心“假如你们说到做到,老师我绝不吝啬,到时请大家出去大吃一顿。”
“耶——老师万岁。”
有油水可捞、竹杆可敲,怪不得全班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答应我的先做到才行。”君凯指着吴逸, “尤其是吴逸,你负责带动全班风气,否则唯你是问。”
“放心啦!别的我不敢说,我这班兄弟全是顶天立地的汉子,说到做到绝不打马虎眼。”吴逸拍胸脯保证。
“大哥,你也用不着拍这么用力呀,小心等下出血就不好看了喔。”张识贤看吴逸将自己敲得这么用力,不禁出口相劝,否则怎么得内伤都不知道。
吴逸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加爆要一记。
张识贤一副小可怜模样,企图博取君凯同情心,只可惜君凯深懂明哲保身的真理,视若无睹便拿起课本开始专心上课。
不少人偷笑在心口难开,厕所距离本班太近,还是少惹事为妙,否则等会怎么挂的和为什么挂了都不知道,来个死因不详的惨果。
这个班是君凯执教鞭三年来第一次发现教书的喜悦,虽然总是考试排名吊车尾,不过忠孝仁爱的本色全在这个班给她见识到了,也许他们不是很聪明,却有信、有义、不虚伪。
君凯笑得甜美也笑得快活,刘芬对这个班的观感是错误的,校长将这个班交给她也不是一种负担。也许他们不够聪明,不对,这只是他们不爱读书玩的小把戏,其实一个比一个鬼灵精,若是用于正途上,那些升学班的莘莘学子可会真正了解到何谓惨遭滑铁卢的滋味。
君凯自嘲扮了个大鬼脸,她也许该试试自己功力如何,看能不能彻底改造这二年五班。嗯!应该开始好好计划、考虑周详,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离大专联考也还有一年多,这该是场很好玩的游戏,斗智又斗力,想到办公室里老师们那副蠢样,她连睡梦里都会偷偷笑出来。
环视全班,君凯不怀好意笑了。首先,得拿班上的带头份子开刀。邪邪地看了第一排的几位特权份子,她用很奸诈的笑容在偷笑。
吴逸、张识贤看见君凯那抹看似无辜却有
~深意的笑容时,只觉头皮发麻、心里发寒。也许该
t去医院开张一年半载的假条给学校,否则可贵的生命万一不禁吓,给君凯这位宝贝老师搞停摆可就来不及了。众位大哥们互视对方,一切心思尽在水言中——反正日头赤炎炎、随人顾性命,兄弟各自珍重了。
底下的暗流起伏可不打扰君凯半分。
如果此时有人在班外偷窥一定会吓一跳,台上的老师好像随时要陷害人,而台下的学生则如临大敌随时准备拔腿开溜。
唉!其实最该叫苦的是二年五班的学生们,为什么呢?因为全校二、三十位老师,就偏偏排了个注定克到他们的一个不像老师的老师——为师表的尊严她没有,学生侮辱孔夫子时她拍手称好,还一旁喝采加油表示支持,偶尔还插一嘴一块骂;她这老师可是对二年五班这群学生的脾胃。
而且,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全校最“水”的老师在二年五班,可羡煞全校师生了,毕竟读书已经很苦了,假若有个赏心悦目的老师,可以让你有机会试一下流口水的经验也是不错。
本来该是老师保护学生,但君凯和二年五班则是学生袒护老师,例如说:每天早上会有一名学生,将君凯办公室及教室里如雪的情信给清到垃圾桶里;每堂上下课由学生护送由办公室到教室的这段路,反正只要在学校里,她就会有个学生保镖随伺在侧。天啊!天下哪个做老师的能有她这般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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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不得了了,鸟晃给赵老捉走了。”班上素有“包打听”之称的林泰倚在门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快挂了的模样。
本来嘈杂的二年五班霎时全静了下来。
正和同学讲话的吴逸一时阴沉回过身, “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耶!”林泰耸耸肩, “不过赵老已经话话,要楚大哥去‘黑头青’那儿赎人。”
“妈的!分明存心打碴,鸟晃这么精得带油的人怎么可能去得罪赵老这种人物,我看他是想坑楚大哥。”张识贤一拍桌子仇仇起身。 “包打听,你知不知道楚大哥现在有何打算?”
林泰搔搔头“没探到,不过楚大哥一定会去赴约。”他转向吴逸“大的,你现在打算怎样?”
“上黑头青那一趟,鸟晃是自己兄弟,不可见死不救。”吴逸冷冷一笑, “赵老大概是吃久了太平粮,现在又想再生事端打楚大哥的麻烦。千里马,你去拦住赵老的信差,别让楚大哥多奔劳,这事我们二年五班自己扛下。”吴逸豪气千云。
其实二年五班的众将可都来头不小——背后都有一支不小的黑帮势力。而这些人的聚集更是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也就是这原因,所以二年五班才能安然存在,没人给学校退学;虽然每个人都差不多是大过一长串。
班上是阳盛阴衰,二、三十个男生才四个女生。
方碧珠吹了声口哨, “救人要快,否则迟了怕有变。”
“大姐,你插什么手,等下我们是去干架耶!你不会想凑一脚吧?”班上有“鬼才安”之称的品安宣一脸狐疑。
“怎么,瞧不起我们三姐妹呀?我们女人打起架来可不输你们这群臭男生。”方碧珠冷哼一声“我们可不是光说不练的半吊子”
所谓的“三姐妹”就是方碧珠、张识聒、丁苓。
“小的不敢,只怕刀剑无眼,万一大姐你少条胳臂或缺条腿可就惨了。”鬼才安嘘了口气“到时候就怕有人要悔不当初罗!”
“你去死啦!”方碧珠是气得牙痒痒的。
“你没听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是不?否则你一定知道我还有好长一段路要”
“鬼才安,你再屁我就将你的舌头割了。”
吕安宣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吞到肚子里,扮出他最纯真的面容瞧着一脸怒焰的吴逸。
吴逸才不吃他这套“点不下自愿要去的兄弟,五分钟后操家伙出发。”
“是,老大。”
他鬼才安办事效率一流,几乎全班跟随,唯一一个没去的是被全班强迫留下来留守的女孩,就连三姐妹这三个女权高张的女人都举双手要洛柔留下来。
洛柔的人缘不好吗?否则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肯带她一块出师?
不,别乱猜,洛柔只是人若其名柔得令人心疼,谁又肯让她受一丁点伤害,她是最不像二年五班的学生的学生,也是继君凯之后在班上第二受欢迎的人物。
洛柔处之淡然地坐在位子上,反正这也不是他们头一回放下她去行动了。刚开始,一次、两次她可能有些不自在,久而久之后她习惯了;班上只有她一人时的确清静不少,她难得享受这片刻宁静。
君凯刚踏进教室,第一个反应是想要尖叫。这群混蛋居然搞集体跷课这种事!怪不得刚才没人上办公室接她上课。
洛柔端了杯水给君凯。 “多喝水可以消火气,等你气平些咱们再谈。”洛柔用谅解的语气对君凯点点头以示安慰, “你的火气好像不是一杯小小的水所能平息要不要我去扛桶水?”
“洛柔,你一定知道他们上哪去了,是吧?”
君凯语气之轻柔令洛柔浑身起鸡皮疙瘩。
洛柔瞧了君凯一眼,笑意盈盈, “知道,而且我知道你很想知道。”
“知道就说呀!”君凯眼睛发亮。
“天下没白吃的午餐。”洛柔一副悠闲状。“你说我会平白无故送消息给你吗?”
君凯恨不得将自己的手按在洛柔细嫩的颈项上,她居然给一个十六岁的小女生威胁了,而自己却无反击之力,她可真背。
“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老师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何况我一不要珠宝、二不要权威,只想问老师向个不痛不痒的小问题。嗯这叫做切磋商量。”
“你是天使脸、魔鬼心,专门生来克我的。”君凯任教来栽了不少回在这小妮子手上。人前她是风一吹就倒的弱女子,人后她是虎虎生风将她这老师玩在手里的如来佛,想她身成就都给这小妮子蚕食鲸吞给骗光了,一点老师尊严都没。
“要不要在你,我可没拿刀、拿枪指着你非接受不可。”洛柔可一副老神在在样,错过这次还有得是机会,不怕君凯逃了。
“有问题你就直说,我接招就是。”
洛柔笑得很贼,兴奋的舔舐了下红嫩的樱唇“不知老师和名噪一时的白家帮赤焰盟‘烈火银狐’有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君凯活像看到鬼指着洛柔, “你是fbi还是cia?连这种陈年老帐你都翻得出来。”
“才两年,没多久呀!”
“两年,你才十四岁不到耶,小姐。”
“我早熟呀。快啦!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班上的人去哪,保证你不吃亏的。”洛柔没闲工夫给君凯拖时间,她早拿君凯当救星,只是借机套出个她想知道的秘密。她小姐可没丝毫愧疚,反正她一定会带君凯去解救受苦受难的鸟晃,只是有点时间上的差异。
君凯翻了个大白眼,认命道: “烈火银狐是我,我是烈火银狐。”
洛柔贼贼地笑了,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君凯给洛柔笑得好不自在。
洛柔拉起君凯的手, “他们去镇上的咖啡厅了。”
“你也要去?”君凯挣脱洛柔的手。她才不要带只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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