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个。”
乐流似乎含了笑意,“那你日后要对乐珞好点,她同我,吃过不少苦。”
楚国地界虽小,但山势险峻,易守难攻。
作为乐家唯一的皇子,乐流年少时就被丢进深山之中,进行各种摸爬滚打和试炼。
他熟悉楚国的每一寸山脉,每一条河流,知晓它们的脾性,如同对待自己的亲人那般。
跋涉万里,读破万卷书。
数载后,乐流终于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储君。
他的冰肌玉骨不是天生的。
乐流见过丛林里兽潮在眼前奔腾而过,踩过冰川初融时漏出的窟窿。
那次他没来及闪避,落入冰寒彻骨的河水中,大病一场。
自那以后,他甚少外出走动,终年服食汤药和各类补品,身体却一日日地不见好转,又思郁成疾。
她吃的苦没有你多,虞贞在心中无声地反驳。
乐流问,“你会娶她的,对不对。”
虞贞喉咙被什么塞住似的,无法吐出一个字。
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呀!
他的沉默像是默认,乐流轻声笑了,在更漏声中格外清楚。
曜华的选择并没有错,他的肩上挑着的担子比谁都重,若要后继有人两国安泰,娶乐珞势在必行。
他此时看清不算太晚。
只可惜这结局,并不能如父皇和他们所愿,而自己,自己本不该还在这世间流连。
直到现在,乐流还是贪恋和曜华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他如今的时间本就是偷来的,纵如流沙滑落,那一瞬的紧握也曾拥有。
奇异的哀伤在寝殿中弥漫,窗外又下起了秋雨,噼里啪啦地扰人烦乱。
“你可见过那位曼宁郡主?”虞贞转而问起别的。
乐流忽然从榻上翻身而起,朝门口走去,拍了拍尚在沉睡的侍女。
谷小澈所扮的这位侍女自然不是普通宫人,她是楚国太子的贴身侍婢,身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只要主子不开口,她就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若遇危险,必要时则舍身保太子。
谷小澈迷迷糊糊地睁眼,“什么事?”
谷侍女素来低着头,尽着一名侍婢的本分,几乎不在人前开口说话,甚少引人注意。
自跟乐流讲明来意,他也做出了选择,她便不再探听那二人的谈话。
天天关注两个男人的私房话也是很累的好么!
“外头下雨了,”乐流指指外面,对她道:“今日有曜华太子在,你回房罢。”
谷小澈朝殿中回望,燕太子虞贞望着这边,一言不发。
天光墨蓝,雨滴银白得几近透明,打在石阶上如珠滚玉,清脆之声不绝于耳。
暗淡的夜雨幽光为衬,侍女微微俯身侧立,虞贞瞥见她不甚清晰的半张侧脸。
那似乎是极为姝丽明媚的一张面容,因时刻谨慎低调不被人发觉,以致他从未注意过。
“遵命。”
谷侍女刻意压制着声音,低声叮嘱乐流,“殿下快些回去歇息罢,莫要又着了风寒。”
乐流低低应了一声。
他如今哪还会受凉?不过是,做戏给曜华看罢了。
他躺回床上,先前忧伤的心绪一扫而空,轻松道:“偶然见过一面。”
虞贞一愣,才明白他在回答自己方才的问题。
“她生得很美,人也善良,是我喜爱的女子。”
他没有用那一类,那一种,很明白地说着,就是只喜欢那位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