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峰8516米,世界第四;马卡鲁峰8463米,世界第五;卓奥友峰8201米,世界第六)的地方了——遮古拉山口,你是世界之唯一啊!
我们的运气实在是好,去珠峰的油路刚铺好开通我们就来了。否则,一上一下遮古拉山,绝非这样轻而易举。这是一段让人头晕目眩的“螺旋”路,它虽然没有川藏线上的“七十二拐”险峻,但40公里的盘山公路却有120处拐弯,可谓是百转千回,曲折绕肠。从高处往下看,黑色的油路像五线谱一样,贴在寸草不生的深灰色山体上。我佩服的是筑路者的智慧,为了避免公路太陡易致危险,他们在苍茫的山体上加大回头线的密度,增大公路的宽度,谱写出了感人的通往地球之巅的进行曲。
据说过去的“搓衣板”路,从定日去珠峰需要4个半小时,可现在我们2个多小时便到了珠峰大本营。珠峰营地却不似想象的那么漂亮,甚至极为简陋、寒碜。一排排紫黑色的帐篷,随意搭建在满是卵石的河滩上,整个营地不见一处永久式水泥钢筋建筑,而那些帐篷饭馆、帐篷旅店、帐篷商铺、帐篷邮局似乎随时都准备撤走,给人以超强的不稳定感。我们花20元购买了一壶永远也达不到沸点的开水,泡食过自带的方便面后,搭乘营地环保车再上行4公里去膜拜珠峰。
或许海拔太高,也或许冰清玉洁的珠峰气场过于强大,以至于把夏日的太阳也吸附得没了锐气,阳光虽然明丽,却很柔和地照在绒布河谷夹山昨夜的落雪上。我背着相机,缓步登上观景台——这是一处用挖掘机、推土机将河滩的沙石推撵到一块而堆积起来的约有30米高、且顶部凸凹不平的台地,上面已见缝插针地或站或座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大家拿着相机、手机,仰望着飘逸在云朵里的雄伟珠峰,准备着随时神圣地按下快门我则掏出手机,先后拨通了父亲、夫人与儿子的电话——在世界最高处把最深的祝福送给我最爱的亲人,遥祝他们的身体像珠峰的空气那样健康,工作像珠峰的高度那样蒸蒸日上——这是在做宗教般的祝福,也是在做洗礼式的祈祷,那种发自肺腑的虔诚,此时此刻,表达得是那样充分而一览无余。
讲完祝福的话语,寻一石块座下,沐浴着世界最高处的阳光,我也像众人一样,端着相机,仰视那一方绝世独立的冰的世界,等待着云朵飘移而过,期盼着一睹珠峰之巅的伟岸。我的身旁座着一群来自山东的游客,男的一律念着六字真言,祈祷着珠峰快快露出尊容;女的一齐呼着“云儿云儿快过去,珠峰珠峰快出来”的号令,祈求珠峰一显芳颜的愿往更加直白;而四围游客呢,则以各种方式祈盼云消峰见的喧哗此起彼伏,似乎要用他们的声浪、他们的吹气、他们的口哨甚至他们的歌唱,把那不够善解人意的云朵驱散可惜,珠峰之上的云原本来自珠峰,那云儿的飘移是不断延续而跟进的,刚刚将峰顶飘出冰山一角,相机快门按过三五下,便又有一片飘云遮住了一角冰峰我忽地有了一种幻觉,巍然屹立的珠峰好像是在一种动态的静止中,又似乎是在一种静止的动态中,它昂首天外却感到近在咫尺,它高耸入云却感到触手可及,它千姿百态却感到旷世永恒,它绚丽晶莹却感到幽眇莫测。因为高天通透得不可以再通透,因为珠峰高大得不可以再高大,看似近在咫尺的珠峰离我们的实际距离却在19公里之外,看似触手可及的峰巅与我们所处的位置实际海拔净高却在3400米之上。
其实,与许多为看珠峰而在帐篷旅店一等数日的执着者相比,我们已是颇够幸运了。蓝天丽日之下,且不说珠峰外围之美尽收了眼底,即便峰顶罩着的云朵,也在不断地飘移中撩开着神秘的面纱,让我们见到了也拍到了得之不易的珠峰雄姿,让我们完整地领略到了珠峰的巍峨、神奇与圣洁。
珠峰地区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灿阳一片,随着一阵谷风掠过,大片云层迅速集结,瞬间便笼罩了整座珠峰。想想我们的到来真是佳期如梦,美丽的珠峰对我们的眷顾持续了2个多小时才隐遁于茫茫云海。它那地球之巅的雄姿,它那世界屋脊的尊颜,它那吸引世人的无穷魅力,仰止于此,我们倍感荣幸与骄傲。在它面前,我们西行路上所遇到的每一份艰辛、每一处险况、每一种不适,皆如沧海一粟,瞬间飘散在了绒布河谷的风中;而对西路上的种种体验,对世界高地的丝丝感悟,也在珠峰的脚下获得了新的启迪。
人说,膜拜珠峰,须带一块离天最近却又深接地气的珠峰石回家——那是护佑平安健康的吉祥之石。可我记得当年在珠峰采集奥运圣火,就被指是对地球的不友好行为,而如果人人都带走一块珠峰石,那是不是一种破坏行为呢。纠结之中,我终究没能忍住自己而下到绒布河边——我要带一块吉祥的珠峰石回家——趁着珠峰保护组织还未有什么禁令。
绒布河流着的是珠峰之液,水呈乳黄色,岸沙粗砺,卵石满河。我翻寻到了一块重约2公斤的五彩石,石的底部似打磨过一样平滑,捧在手上,正看如起伏的峰峦,反观则像厚重的高原,通体呈星状分布的红、黄、白、绿、黑五种色彩,却难以猜测它们有什么寓意。当然,我还不知道它有哪些金属元素含量,有什么宝贵的研究价值。但我知道,这是一块具有生命意蕴的石头,它经受过喜马拉雅山在冲撞、挤压中隆起的阵痛,经历过地球之巅冰雪的洗礼;它在世界最高河流诞生,有着世界的高度;它吸吮过珠峰的乳汁,是珠峰的一部分;它浸染着与天最近的日月之精华,便是更有着太阳的芳香与月亮的清幽。也许,在地壳未作巨变的几亿年前,它还与海洋相伴过,与鱼群相处过,与台风相亲过这么想着它丰富的底蕴,我便更有了带它回家的决心——不仅仅是作为吉祥之石,也不仅仅是为了一种不能忘却的纪念——置于案头,它是时光隧道的记忆,是世界高度的象征,是让人敬畏自然的无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