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恐惧

    　　昨天晚上我又是凌晨三点睡觉，近来我开始晚上写作白天睡觉的生活。当我把台灯熄灭后，我突然陷入了对死亡的思考，我感觉假如一个人死去，就仿佛被人投入枯井中一般黑漆漆的，那将是多么闷的事情。记得我在小学五年级时的晚上，经常听着床对面钟表的滴答滴答的声音陷入对死亡的思考，然后就会在恐惧中失眠。那样可能整整一个学期，不知道后来怎么走出来的。昨天晚上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我在想每个人，上到帝王下到百姓，无一例外都要走向死亡。我在想死亡后究竟会怎么样，我想是那样：一个人就那样在黑夜中被人投入到一个枯井中，然后用土掩埋起来。那将是多么的闷呀！我突然把被子掀起来，仿佛要把死神从我胸口驱散似的，我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我想人死后会怎么样，想到一个人死去就会像物质一样散在地上，人的灵魂会突然消失，也许很快就被人忘记，这让我无比恐惧。我是一个无神论者，现在我却非常希望我相信上帝，相信人死后灵魂会上天堂，但是我根本无法相信。

    在人世间，人们每天都在钩心斗角，到最后却无一能够逃脱死神的手掌。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人是我爱的人，相反我有很多恨的人，甚至是恨之入骨，此时我却突然想原谅他们，我的那些仇敌。存在主义者认为，拯救人类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对死亡，面对死亡时我们就找到我们的存在。是的，我想面对死亡，我们才突然发现生活的可贵，我想其实只要活着就很好。

    我竭力在想我还很年轻，我同所有的年长的人比较，不过我并不对比我小的90年代出生的人抱有羡慕。我想即使我刚刚出生，我的生命还是最多活100岁，那又能怎么样！况且许多人都很短命，生活中还有那些意外的事会让一个人突然消失。我在寻找我活着的理由。我想我还可以驱经历许多的事情，不过我又突然感觉世界上的事其实都是一样的。

    我突然想到我还没有结婚，以前我一直坚持过独生的生活，我想我还要一个孩子。假如是双胞胎最好，我分别给他们取名叫昆和仑。我以前是一向讨厌家庭生活的，我有我自己完整的理念体系，我的感情几乎没有外露过。我现在却急于同一个很善良的普通女孩在一起，我想同一个人在一起也许可以忘记死亡的。

    我突然记起我的祖父，我最后见他是在上大学前的暑假，没有想到那居然是我们最后的一面。母亲在一个早上突然打电话告诉我爷爷不在了，我一个人叼一支烟到树林中，那个早晨是那样清冷。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直以来我都无法理解一个人死去的含意，无法相信一个人就那样消失了。我抽了两支烟，突然掉下来一滴眼泪，然后点一支烟放在松树枝上，朝着东方叩一个头就离去了。过后我很快就忘记这件事，我想人死去就是成为物质了。不过后来我却无数次想祖父他究竟是到哪里去了，尤其是在最近。

    最后见爷爷的时候，正他是大病初愈，他经常慈爱地对着我看，从前他却是经常发脾气的。医生不让他抽烟喝酒，他就偷偷抽烟喝酒，媳妇们都埋怨他是自己要找病的。小时候他经常给我讲早年家境的富裕，他年轻时经常单枪匹马到外地去闯荡，现在他却成为那样瘦小的老头。

    我想着下次在网上遇到那个叫瓶儿的女人，我一定要问她为什么面对死亡那样坦然，她患癌症后居然还能那样快乐地生活，这让我突然对她产生崇敬的感情。还有新近认识的一个15岁的小女孩，我同她谈到挪威的森林时，她认为直子不应该放弃生命。

    我看着漆黑的夜，无论如何无法从那种恐惧中走出来。我在想海子、戈麦和顾城，他们都是那样毅然地离开了自己的生命，我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自动放弃生命。当呼啸的火车开过来时，海子他是不是突然后悔了，然而火车却驰过去了。

    我突然想，既然每一个人都要死的，什么时候离开又有什么关系，这让我稍稍有点好受。不过我仍然感觉一个人悄悄地消失的恐惧，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中午我睁开眼睛又开始忙碌一天的生活，死亡的思考也渐渐淡去，不过我知道它就想影子一样随在我身边。

    2006-5-6于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