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明三

    （三）

    天气渐渐的凉了下来，早晨的时候，当阳光将泄未泄，白色的霜雾中隐隐有着逼人的凉气。

    很多天以来，我总是在清晨四点左右自梦中惊醒，站在凉台上惘然的抽着烟，回想梦里发生的事，那梦仿佛是一个起点与一个终点的循环，我在梦里用心的寻找着什么，即将在手的时候总是被早起施工的机器轰鸣声惊醒，似醒非醒中努力回忆梦中的一切，越用心想，越是想不明白，那梦仿佛是一种预兆的启示，生活中一定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我仿佛已经触碰到了那预兆的边缘，却无法深入，我在那预兆的边缘徘徊的心力憔悴。

    上班的时候在公司门口遇到了阿灵，满身阳光气息暖暖的怡人阅目，我有时候可以从她的目光中读懂若隐若现的幽怨，是因为当时我的却步么？我摇头，赶走了这种遐想。当年同到公司的我、阿灵、林，曾经因为共同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形影不离，当时我们都不懂得两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三个人的世界没有永远无间这回事，我从不否认自己是喜欢阿灵的，我也知道喜欢与爱不是一回事，阿灵让我感觉很温暖，如亲人般的感觉，然而少了激情，看着日渐憔悴的林，看着左右为难的阿灵，我淡然退出，也没有什么不舍和遗憾，我想我是不爱阿灵的，但最后阿灵也没与林在一起，我有些明白阿灵的心思，却禁止我自己去想，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阿灵赶上来与我并肩而行，低声对我说公司最近正酝酿一次大的人事变动，要我经点心，我笑着说你这样是不是泄露公司机密啊，当心我检举你。阿灵飞了我一眼：德行！晚上与你细谈。施施然越我而过。

    玩笑归玩笑，这个信息倒真值得好好琢磨琢磨的，阿灵是公司的文书，什么文件都得先过她的眼，最近公司一直酝酿着在外省设立分公司，那属于外放大员，级别虽然不高，但独立性很强，很有干头，公司里部长经理级的去了级别太高不合适，而有资力的老人拖家带口的不想去，老总放出风来想在年轻员工中间因才任用，用一个手指头数，也非我与小林莫属了，看来，我们不可避免的又一次不得不面对面的交锋了，这次，我不会再回避。

    下午下班时阿灵磨磨蹭蹭的在办公桌上整理文件，抽空使给我一个又一个的眼色，我苦笑，知道今天又会有一个难挂的夜晚。我对她打了个ok的手势，先走一步到附近的绿岛等她，点了杯咖啡，咖啡的味道很纯正，但我却不想喝。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着外面下班忙碌回家的人群，突然觉得有些悲哀的味道，我一直想挣脱平凡无波的生活，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不会淹没在匆忙往来的人群里，直到曾经的豪言壮语成了茶余饭后自嘲的谈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悲伤可言，但在此刻我却是茫然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我想我的眼里一定盛满了忧伤，窗外的人群忽然变得模糊，我有点想家了。

    转过头时，阿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对面，默默的看着我，我感觉到那目光穿透了眼睛触碰到我心最柔软的地方，我强笑：你练了凌波微步了吧，怎么一晃就走了过来了。阿灵轻轻握住了我仍在机械搅拌咖啡的手，一种温暖顺着血液上行，让我变得脆弱。我慢慢的缩回了手，一时不知道该放在什么位置好。阿灵笑了笑，略显凄清：你就那么怕我粘上你？我忙解释说不是的，我伸手掏出了烟，拿在手里却不知道该点还是不该点，阿灵夺下了烟：别说这些了，今天晚上听我的安排吧，我领你去个方方。

    我傻小子似的跟着阿灵在副食商场里转悠，阿灵买一样我拎一样，一圈下来已经是大包小裹了。

    我大呼受不了：今天什么日子啊，过年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我几乎是用挤的冲到柜台前把阿玲拽了出来，阿灵似乎还意尤未尽。

    我奚落她：人家逛服装城也就这境界，你怎么跟副食品也这么较劲啊。

    阿灵翻给我一个白眼：这你倒管我啊！

    我投降：不管不管，你老人家指哪打哪，我就在后面誓死相随了。

    阿灵似笑非笑：真的假的啊？

    我满面挚诚：真的！”接着嘟囔一句“才怪。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挨了一脚。

    我们坐在车上静静的不出声，看外面的世界串流成河。

    车停在了芳菲园门口。我很奇怪阿灵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问阿灵，她也不说话，闷着头朝前走。

    看着阿灵用钥匙熟练的打开水仙座1208室的门，我才真的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心虚低声问：这不是你的家啊，哪来的钥匙啊？

    阿灵听了倒是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家啊？这不是我的家，不行是我小姨的家么？小姨的家就是我的家啊。

    我听了眼睛几乎凸了出来，失声道：“啊，那是你小姨？不会吧。”

    阿灵听了更惊讶：你认识文烨？看我一脸莫名其妙，解释说：就是我小姨，小姨的名字是文烨啊，你不知道？

    我说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不过是来过一次修传真机，老总让我过来的。

    阿灵听了若有所思：原来是他！伸手熟练的打开门廊的灯。屋子里原来是没有人的，倒让我虚惊一场，心底也难免有一丝失望。

    厨房里阿灵欢跳地忙碌着，不让我插手。她把鱼冲洗干净，放在蒸锅里，用开水仔细的洗菜板，找出姜蒜运刀如飞，切成片然后成丝，手势干脆利落已经成了一种艺术，揭开盖放入蒸着的鱼中，鱼香扑面而来。看着她专注的神情，闻着空气中香气四溢，恍然间有种幸福的感觉，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也就不过如此了，我还在找什么？

    阿灵见我在旁边傻呆呆的看着她愣神，让我出去：你别死盯着我，你瞧，菜都切乱了。

    我回过神讪讪的笑：你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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