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到从江

    　　10月9日。天一亮就坐上黎平去肇兴的车。出城沿路风景庸常无奇。同伴黄在闭目养神。我靠在座位上，心思杂乱。有谁能够想像和理解我们这种几乎没有目的、奔逃似的旅行？去年想看看清水江的上游，开始了黔东南之行，结果再舍弃不了这边的山水民情。今年之行，其实是惯性驱使的结果。来到贵州，我老生想看遍全国、全球的渴望。已经不需要给这种看赋予意义和目的。看，本身就是终极目的和最终意义。

    只是，此生，我能够看多少地方？

    汽车在永从乡向东大拐弯，偏离去从江的大道，驶往肇兴。肇兴大约是一个镇。那里有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只是在出发前，我问旅游局一位朋友，我将走黎平、从江、榕江，哪些是必去之地？朋友开列的清单是肇兴、岜沙、小黄、车江。我也无意带上地图。每个搭车的地方，大约可以找到地图。寻不到可以向人问路。我想尽量少去计划行程。放弃先入为主，平和地去遭遇、观看、见识，是我喜欢的旅行方式。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毫无悬念的旅行，则多少有些令人乏味。

    道路渐渐险奇秀美起来。视野里有险峰、古木、小溪。还有一身侗服的中年女人，驾马车在公路上缓缓走过。我想像不出她要去载运些什么？

    我们出发已经2小时了，想来肇兴也快到了。果然，下了坡，拐几个弯，就是肇兴。肇兴原来只是一个侗寨。但它号称是世界上最大的侗寨。事实上也确实大。凿山开路建一漂亮寨门，冯骥才题的字，显见了它的身份。我们在寨中游走了一遍，才上午10点多。有朋友告诉过我，去了肇兴，就一定去堂安看看。但如果去堂安，我们可能就还要在肇兴待一晚。肇兴计划中是待一晚的。但因为车速，我们不得不在黎平意外地住了一宿。因为担心时间不够，我和黄约定，看完一个地方，能走就尽量赶往下站住宿。我们走回寨门（来时汽车直接把我们拉进了寨子），对寨子作了一次回望，就包一辆面的去临县从江的洛香镇。我们被告知，要去从江，得先去洛香。

    洛香并非肇兴那个侗姑所说“有大把车子去从江”我们在从江地界的一个三岔路口坐而复站，等了许久，也没有车来。路那边是一个座落在古树林下的小寨子。虽然没有鼓楼，但是看房屋风格，可能还是侗寨。寨子里不断有狗走出来，从我们面前经过，表情淡漠地望我们一眼，有些干脆不望我们，把一溜步子走得细碎而轻捷，让人怀疑它心里想着什么好事。天色明亮。可没有出太阳。那边山后传来经久不歇的欢快的芦笙。也是一个侗寨吧？寨子里今天办什么喜事呢？

    从黎平开往从江的汽车终于来了。很空。路上不断有人上车，不久也就满了。上来的都穿民族服饰，苗族侗族的都有。好像没有谁说话。不知道他们平时是否说的民族语言。

    大约走出六七十公里，过了贯洞不久，路况又不好起来，尘土飞扬。也是因为道路在扩建。但不久我们看到了一条江。江水浅处清澈，深处湛蓝。河床宽阔，多礁石洲岛。对岸连绵的凤尾竹，在河岸长成带状，看看中断了，那边又有，颜色墨绿，姿态娴静优雅。公路一直沿江上行。公路这边竹林少见，但多大榕树，枝条无意竞高，旁伸斜逸，整个树冠就低矮宽大出一种让人一见亲切的闲情逸致。沿途两岸没什么人家村寨。我爱死了这条叫都柳江的河流。这条流往广西最终汇入珠江之西江的河流，与沅水潇水的汹暴相比，完全是另一种风格，清丽而婉约。我意料不到高傲的贵州高原，在这里温柔谦和成这样。

    中午我们抵达从江县城丙妹。为赶时间，我们一出车站就拦的士去岜沙苗寨。车一直爬坡。很陡的坡。我们被车子吐出来的时候，所见一切都超出我们的想像力。在这个匪夷所思的苗寨里闲逛2小时，我们发觉要融入这个寨子，是那样困难。我们决定下山，赶往小黄侗寨。